As I walked by myself
(當我自己走)
And talked to myself,
(自言自語,)
Myself said unto me,
(自己對我說,)
Look to thyself,
(看看你自己,)
Take care of thyself,
(照顧你自己,)
For nobody cares for thee.
(沒有人在乎的你。)
I answered myself,
(我回答我自己,)
And said to myself
(對自己說)
In the self-same repartee,
(用同樣的機智回答,)
Look to thyself,
(看看你自己,)
Or not to thyself,
(或不是你自己,)
The self-same thing will be.
(不都是一樣的你。)
『沒有人能夠理解____。』
『正如我自己從不瞭解自己。』
◆
「真是的......」赤腳踩在鬆軟的土地上,女孩雙手插腰,一副受不了的樣子注視著某處。
「嘻嘻,狗狗乖。」努力踮起腳尖,一身天藍洋裝加上純白色圍裙打扮的少年正伸手試圖撫摸著比起自己大了不知幾倍的黃狗。
「嗚汪。」而外表看來凶神惡煞的大狗,此時竟露出溫馴的模樣,撒嬌著將自己的頭湊近讓人觸摸。
「乖狗狗。」他笑瞇了柳橙色的眼。
「汪!」
「你們還要玩多久?我要自己先走了喔。」鼓起粉嫩的雙頰,她不滿的說。
「再一下下就好......」
「不管,已經浪費太多時間了!」
「可是......」
待兩人即將開始爭吵時,一道懶洋洋的聲音插了進來。
「吵什麼呢,哥還想睡覺啊。」
穿著墨紅色西裝的少年自翠綠的巨大葉片中一躍而下,毫髮無傷的落地後,拿出一支煙管開始吞雲吐霧著。
「你、你是?」愣愣地任由煙霧熏著了眼睛,卻沒有任何不適感,阿神開口問道。
「我是青蟲。」青藍的眼底只有著漫不經心及倦然,在那鮮豔火紅的髮梢下,頹喪蒼白的臉孔有著揮之不去的陰影。
他們默默從頭到腳將他掃視了一遍,而大黃狗則親熱的湊上前想舔青蟲的臉。
「坐下。」挑挑眉,莫名的氣勢令牠發出討饒的嗚鳴後乖乖坐下。
「你為什麼叫青蟲?」明明全身上下只有那雙藍眼睛最符合這個名字。這是少年未說出口的。
「誰知道,哥就是青蟲唄。」攤攤手,「還是隻英俊瀟灑、帥的讓老天爺妒恨的大帥蟲。」那理所當然的模樣令女王及阿神嘴角抽搐。
「──誰是誰,早就是被決定好的。」
「什麼?」
青蟲若有似無的瞥了神色有些慌亂的女孩一眼。
「沒什麼。」他擺擺手,「是說,你們也別在這邊耗太久了......」
「嘿咻!」草叢中竄出一抹纖細的身影,可愛的語調及黃鶯般動人的聲音令人喜愛。
「青蟲青蟲,你怎麼可以自己把客人留在這邊玩這麼久呢?」黑亮的兔耳朵動了動,紅薔薇似的長髮隨著少女的動作起伏,有如火焰般的波浪。那對金黃的眼眸閃閃發亮,正好奇地盯著阿神等人瞧著。
「冤枉啊,人是那臭小子留的。」青蟲十分豪爽的賣掉了正在哀鳴求救的大狗。
「哼......下次再跟你算帳!」她瞪了縮在角落的狗兒一眼,「愛麗絲!您快請呢,大家都恭候多時了唷!」燦爛的笑容讓人眩目,穿著一襲古典黑洋裝的兔耳少女開始蹦蹦跳跳的為他們帶路。
「謝、謝謝。」他受寵若驚的說,另一隻手牽起了難得安靜的女孩。
「哎呀,您要攜伴參加嗎?」眨眨眼,她面露古怪的注視著緊咬著下唇的女王。
「不行嗎,兔子小姐?」阿神握緊那發冷的小手,表情懇求的問。
「叫我黑兔就好,親愛的愛麗絲。」黑兔偏了偏頭,「我們從不拒絕您任何的要求,所以別露出那種令人心疼的表情呢。」捏了捏少年的臉頰,她輕輕笑道。
踏上荒野的小徑,在歡快熱鬧卻不吵雜的森林中,他們對話著。
「說起來,白兔這笨蛋還承蒙您照顧了。」
「咦,白兔該不會是?」
「是的唷,我跟白兔是雙胞胎。」
「啊啊,那麼這個......」
「手套跟扇子就交給我吧,白兔那蠢貨絕對又忘記參加茶會了。」
「嗯嗯。真是太感謝你了,黑兔小姐!」
「呵呵,就說別客氣啦。而且我也想讓愛麗絲好好體驗一下茶會的樂趣呢!」
在閒適的談話氛圍中,任由阿神牽著手的粉髮女孩顯得無比沉默。
像是在想著什麼,又像什麼都不願多想。
「是這樣嗎?原來我......」柔和的淺粉色有著不屬於這年齡的哀傷,女王垂下頭,喃喃自語著。
「女王?你怎麼了?」不知何時,他們停下了腳步。橙髮少年正擔憂的凝視著自己,就連黑兔也是。
「沒什麼。」下意識撇過頭,她宛若在說服自身一般說著。
沒什麼、真的,沒什麼。
什麼......都沒有。
也不應該有。
無言的自那包覆著自己的溫暖抽出手,卻在下一刻再度被緊緊握住。
「不......」想張口說些什麼,終究是無語。
暖橙色的眼裡盛滿純粹的關懷,平時看來稚氣的臉孔此時看來是如此穩重且安撫她惶恐的心靈。
「雖然不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但是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喔。」
討厭。
討厭討厭討厭。
「笨蛋僕人,你不在我身邊是要去哪?」故作高傲的轉身抱胸,但臉上的粉色以及在眼中朦朧的水光是無法掩蓋的。
「女王?你哭了?」
「蠢貨!不要抓著我不放!」
「那你先告訴我是不是哭了嘛?」
「走開啦!」
黑兔安靜的望著一大一小的互動,亮金的瞳孔深沉。
良久,她淡淡一笑。
「真是......太好了呢。」蘊含無數情感的嗓音哀淒婉轉。
◆◆
「那麼我就送到這邊,茶會往裡頭直走便是了。」攏攏一頭紅髮,秀麗的面容揚起淺淺的微笑。
「謝謝你,黑兔小姐。」阿神有禮貌的鞠躬。
「哎呀哎呀,就說了別客氣啦。」笑盈盈地拉起蕾絲裙擺回禮,「希望您會喜歡帽商、三月兔和睡鼠一齊舉辦的茶會,那真的很有趣。」少女俏皮地眨了單邊的眼睛。
「真是令人期待呢。」他露出期待又興奮的表情,就連被少年抱在懷中的女孩也揚起憧憬的笑容。
「唔嗯,您這麼期待倒是讓我有些良心不安呢......」搔搔頭,「吶,為了你們好,我接下來說的話可要聽清楚了。」黑兔鄭重且認真的說。
「好的。」
「嗯。」
「首先,三月兔跟睡鼠遞的茶不要喝,帽商的茶可以喝...大概吧?然後三月兔不管講什麼都不要相信跟搭話,睡鼠跟帽商可以,不過要是帽商開始推銷帽子的時候...千萬、千萬不要接受喔!」
「如果跟三月兔搭話的話...會怎樣?」阿神膽戰心驚的問。
「呃,腦袋會很痛。非常、非常的痛......」語末,她甚至抖了抖。
「那為什麼茶不能喝?」女王皺眉問道。
「唔,這要親眼見識過才知道。」兔耳少女誠實的說道。
「那,還要去嗎?」苦著臉,他看向懷中的女孩。
「看來我的警告似乎給你們對茶會有了不好的印象啊...但請相信我,他們都不是壞人。」查覺到了他們的抗拒,黑兔抱歉而誠懇地說。
「真的?」
「親愛的愛麗絲,在這個世界,沒有人能傷害您......也沒有人會傷害您。」她憂鬱一笑,猶如歌唱般的聲音染上感傷。
「──除了......」櫻唇巧妙地掩蓋住那不能說出口的名字。
話鋒一轉,黑兔再度恢復了活潑爽朗的樣子。
「好了好了,閒聊太久會讓茶會遲遲無法開始呢。」伸手推著少年,「One for sorrow,Two for joy......願您一直都如此平安喜樂。」甜美的低語猶如夢囈,直到他們離去似乎都還在耳邊迴盪。
吞了吞口水,阿神抱著小女孩開始緩步往前行。
原本喧鬧不已的森林忽地沉寂了下來,只有花草擺動著、小聲地交談著。
One for sorrow,
(1是憂愁,)
Two for joy,
(2是快樂,)
Three for a girl,
(3是女孩,)
Four for a boy,
(4是男孩,)
......
「它們在唱歌?」他疑惑的問,橙色的眼睛瞪著無風搖擺的花花草草。
「為什麼不能唱歌?」女王同樣困惑的回問。
「我的意思是......算了。」
「什麼啊......」
聆聽著兩人的交談,空氣中迴響著誑誕笑聲。
Five for silver,
(5是白銀,)
Six for gold,
(6是黃金,)
Seven for a secret, Never to be told.
(7是一個不能說的秘密。)
一遍又一遍的,低聲呢喃著、歌唱著。
詭異卻僻靜的氣氛持續到不遠處的喧嘩聲響起時。
「帽商!把東西還我!!」
「不要!」
「你們好吵......」
他們面面相覷,似乎不太理解發生了什麼事。
直到走出樹林──
「啊!是愛麗絲!」抱著一大袋東西,頭上戴著純白色貓帽子、穿著桃紅小洋裝的女孩開心的笑道。
「哼...小鬼閃邊去。」輕鬆搶回袋子,身穿燕尾服、頭戴長禮帽的褐髮男子躬身行禮,揚起帥氣有禮的微笑:「歡迎您的到來,我們已恭候多時。」
「呃、嗯嗯。」阿神直直地盯著那對自帽子穿出的兔耳朵。
「三月兔你這傢伙!」嬌小的金髮女孩瘋狂的掙扎,只可惜身高跟實力差距懸殊。
「帽商你這小矮子旁邊罰站去吧。」成熟的臉龐露出不符合年齡的惡劣笑容,他一邊說著一邊用手壓著帽商的腦袋。
「啊啊啊!貓貓咬他!!」
「你敢!」
「你們吵夠了沒?還不讓客人入座?」沒好氣的聲音打斷了他們的爭執,一身墨綠的西裝的男子皺眉看著兩人。
「喔......」一大一小皆停下打架的動作,心不甘情不願地瞪了對方一眼後應答道。
於是茶會便在這樣奇怪的狀況下開始了。
「噹啷!」待眾人就座,消失一段時間的三月兔興高采烈地推出餐車。
正在打瞌睡的睡鼠冷冷一瞥,翠綠的眼眸閃過一絲抑鬱。
忙著擦拭帽子的帽商直接無視,櫻紅的眼裡只有帽子的存在。
「咦?」坐在位子上的阿神不解地看著三月兔。
女王偏頭注視著。
「容我跟你們介紹今日的下午茶點!有巧克力格子鬆餅、巧克力薄烤餅、巧克力蜜糖吐司、巧克力馬卡龍、巧克力聖代......」褐髮男子情緒高昂的講出了一大串關於巧克力的甜點名稱,猶如機關槍的速度令人頭昏腦脹、眼花撩亂。
講了這麼多,三月兔卻臉不紅氣不喘的樣子,反倒還越講越開心、說話速度也越來越快......
「頭好痛......」女孩摀住耳朵,表情十分痛苦。
「黑兔小姐,你沒說要是三月兔自己講話要怎麼辦啊.......」少年眼角含淚,同樣摀著耳朵。
這樣可怕的轟炸宛若沒有盡頭般,正當兩人即將暈厥過去時,冷眼旁觀的睡鼠終於看不下去了。
「三月兔你講夠了沒?這種甜到讓人膩味的菜單是來摧殘人的吧?」
「什麼!那是你不懂得欣賞巧克力的美味!你這泡麵香蕉狂!!」
「至少不是終極巧克力魔王。」
「你這......」
「哼,你才.......」
本以為是歇戰,沒想到是另一場戰爭的開始。
阿神直接躲到餐桌下,女王則是嘴角抽搐、面色難看的望著爭吵中夾雜著食物的恐怖場景。
「真無聊,每次的茶會都是他們在吵架呢。」坐在旁邊的帽商打了個呵欠,精緻如娃娃的面孔露出無聊的神色。
「──每次都是這樣,煩死了。」
「我說是吧,尊貴的____大人。」她天真地燦笑,語氣卻意有所指。
沉默了下,自己與那雙溫暖而帶著疑惑的目光對上。
「阿神,我們走。」女王拉住少年的手,遠離了陷入大戰的餐桌、離開了火藥味濃厚的茶會。
「女、女王?」
阿神只來得及和微笑著的帽商揮手道別,便被拉走了。
撫平貓帽子上的皺褶,她呢喃著。
「星期三也是可以成為星期五的。」
因為......
「星期日的孩子會帶來很重要的東西。」
所以,抉擇吧。
為長久以來的夢,劃下句點。
帽商跟不知何時停止吵架的友人們相視微笑,闔上眼睛,任由未知的迷霧將自己包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