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染

※取自光30題。

※此為基三腦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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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抱著膝蓋，面無表情的盯著熒藍的電腦螢幕。被凍的煞白的手指並沒有因為失溫而迫切的縮起並尋求自身的溫暖，只是動也不動的抓握著冰涼的滑鼠，潔白的鼠標停在某個恰好被縮小的程式，接著點了開來。

你遊戲中的角色以稱得上狼狽的姿態站在顛簸的樹幹上，視野中只有一位嬌小玲瓏、肩上揹著琴的女孩角色正背對著自己，在龐大的花樹枝幹上打坐著。

什麼都沒做、亦或是你什麼也無法做，畫面中那個一身出塵飄逸的道長就這麼安靜地凝視著她。而你連眼睛都不眨的注視著這樣冷清的不得了的畫面，而旁邊的頻道反倒熱鬧極了，正一下又一下的刷著許許多多的訊息。

那種死寂的安寧令你心安，卻又不自主的感到焦慮。你一下子點開角色背包、一下又打開幫會的資訊查看現在有多少人在線上……然而更多的是，不停的點開好友名單，開了又關關了又開的、反覆的看著。

你的朋友不多，真的不多。但你卻覺得他們都那麼的珍貴、那麼的重要……

——即使你對他們而言或許是這虛擬建構的江湖中，渺小而平淡的邂逅交錯。

你這麼想著，然後舉起了手、用冰冷的指尖劃過螢幕上那個在自己眼中美麗的有些哀傷的名字及她那總是令人費解的個人簽名，接著乾澀的嘴角彎起了不帶笑意的弧度。

網路上的每個人都是自由的。可為何你在這個遊戲會變得那樣的不自在、不快樂呢？答案你不敢想也不想去想，唯一能確定的是，網路的自己曾經是自己在現實中渴望扮演的那個角色。

類似憂鬱的絕望無力感又開始一陣一陣的、如海潮般襲來，像是要把你給淹沒吞噬殆盡似的。

你發現自己連要動根手指頭都顯的如此困難，只能無言的、失魂落魄的看著這片紛擾喧囂卻什麼也傳不進你耳裡心裡的江湖。

於是你開始想著純陽飄雪的景色，想起自己曾用輕功穿梭天際、最終找到了能俯瞰純陽宮的山峰。你喜歡在白雪紛飛、刺骨冷風吹拂之際，站在那無人發覺的了的高處、打著傘，看著底下蒼涼而不見一人的景色。

其實很多的時候，你想鬆開抓著傘的手、攤開了雙手，直直的往後一躺，毫不抵抗的墜入冰霜凝成的深淵之中。

遊戲中的角色，要死幾次都無妨。

但你終究沒這麼做。顧及的事有太多，光是擔心師父師姐那些待你好的人問起怎麼了就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所以你按耐住攤開手、一躍而下的渴望，只是在被陰鬱想法侵蝕時安靜無聲的踏入被白雪包覆的純陽，用輕功熟練的爬上那只屬於自己的位置發呆。

漸漸的，你開始不滿足於這種寂靜。

你變得喜歡潛水。喜歡使勁的划水游到最深處最底部，然後抬頭仰望著，刺眼卻朦朧模糊的陽光。

光與影的交錯、水波的晃動太過真實，讓你宛若真的置身其中。想像著流水劃過耳邊的聲音、一點一點壓迫胸口扼住脖子的窒息感……那結成塊、哽在心口跟喉頭他的鬱結才舒緩了些。

像隻被囚禁在深海而永遠無法上岸的魚，只是窺望著破碎的光輝就心滿意足了。

自那如吸毒般的飄飄然回過神，你收到了她的密語。

一無所知的、親密的喚著你遊戲裡的暱稱，她只是簡單的問了自己要不要來跟親友還有幫裡的朋友一起打副本。

「好啊」句末，你敲了個可愛的笑瞇瞇表情符號。

而她回了你可愛的企鵝蹦跳與開心的表情。

「那快來吧，大家在本外等著呢～」

「嗯。」

靜靜的划水、躍出水面，依舊維持仰望視角的你任由陽光戳刺著雙眼。

窒息感沒了，快把你逼瘋的噪音跟情緒也沒了。

這只是一時的，你知道。

不過，殘缺的光看久了也想看看完整的光芒啊。

就算是那麼樣的短暫、而下一次等待著的又是怎麼樣的痛苦。